客厅里的室友骂骂咧咧去投奔朋友,季然没有可以借宿的本地朋友,只能先去住酒店了,明天再去看房。
好在他最近挣了不少钱,经济稍微松快了一些。
季然坐在脏兮兮的床边给寒深发消息请假,拍照时他整个人都是颤抖的,打字时眼泪屡次要落下来,都被他抬手抹去了。
看着这一室断壁残垣,季然觉得被敲碎的不仅是这面隔断墙,一同破碎的还有他的自信、尊严,还有一些别的东西。
庇护所被放在马斯洛需求最底层,季然自诩要留在大城市实现自身价值,现在却连这最基本的睡眠需求都得不到保证。
“嗡——”
寒深电话打了进来。
“你还好吗?”男人沉稳的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焦急。
季然眼眶一下就红了。
“我、我没事,”他握着手机,鼻尖酸得要命,努力回答寒深的问题,“就是明天我可能不能去上班了,我要去找住的地方……”
“别着急,你先收拾一下东西,”寒深缓缓开口,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,“我半个小时后到,先带你去住的地方,其他的稍后再谈,可以吗?”
季然本来想说不用,他可以自己解决。
他都已经决定要去住酒店了。
可他实在是太难受了,生活中的问题他可以自己解决,但心理上的无助感,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抹去。
季然变得脆弱,渴望依恋,他想交出自己的一部分,自尊、痛苦,亦或是压力。他想他有个人支持他,在自己哭泣时用力拥抱他,告诉他一切都会过去。
“嗯,麻烦您了。”
季然闭上眼,眼泪跟着落了下来。
等寒深过来的时间里,季然蹲在地上收拾自己的行李物品。
整个房间都布满灰尘,私人物品被碰得到处都是,好在他贵重物品都带在身上,衣服也好好儿收在衣柜里,没有出现什么财务损失。
实习四个月来,除了拍视频穿的女装,季然几乎没有置办什么私人物品。
他只有三套衣服,一个行李箱就装下了。
剩下的裙子体积也不大,季然把裙子和棉被一起打包装进编织袋。最后只剩下一套西装还没装完,是那次在警察局,寒深给他买的西装……
高档西装被他挤在廉价的出租屋衣柜里,虽然他用防尘袋装着,但也染上了一些灰。
季然伸手把灰尘一点点擦干净,仔仔细细地拎在了手里。
20分钟季然就收拾好了所有东西,寒深已经到了小区门口,在电话里问季然具体的楼栋信息。
小区道路窄不好停车,季然不想让寒深麻烦,说:“我到门口吧。”
寒深:“没事,我开过来。”
季然看着自己两大包行李,还有一套需要手提的娇贵西装,就没有拒绝。
等寒深过来的时间里季然有些焦虑,他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五官、发型,衣服是否洁净。可当他看着这堪比工地的卧室,又霎时泄了气。
寒深却没有露出任何异常,一身高档西装、手工皮鞋踏进出租屋,他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,问季然:“东西都收拾好了吗?”
季然说收拾好了,他提着行李箱走到门口,不想让寒深踩到地上的水泥。
“那个也是?”寒深看向房间里的编织袋。
季然说是,怕寒深等得不耐烦,他解释道:“我马上拿过来。”
寒深却踩着灰尘走进去,单手拎起袋子,很自然地问他:“还有别的东西吗?”
季然愣了下,摇头说:“没有了。”
“那走吧。”寒深提着编织袋走到门口,又推走了季然的行李箱。
季然本来想说自己拿就可以,可寒深动作太快了,搬运重物也轻而易举,季然抿了抿唇,只拎了一套西装跟进了电梯。
寒深开的是一辆奔驰g,四四方方的硬派越野车,空间大,底盘也高,季然坐在副驾驶,低头替自己系好安全带。
汽车在夜色中汇入主路,看着窗外略过的陌生街景,季然双手抓住安全带,有些不安。
他很小幅度地侧眸看了寒深一眼,季然以为自己这个动作做得很隐秘,可寒深却看见了他,主动解释:“就快到了,我在公司附近有套空房子,今晚你先住那里。”
季然这才放下心来,乖巧地说了声“哦”。
没过多久,汽车驶入一个高档小区。小区绿化很好,玻璃幕墙外立面非常漂亮,内部还有健身房、泳池、网球场,物业会主动向业主打招呼。
季然抓紧书包肩带,努力克制住四处打望的欲望,跟着寒深进入电梯。
开门的一瞬间,室内灯光就自动亮起,房间装修高档又简洁,季然站在门口,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。
寒深拿出拖鞋放在他面前,季然踩在入门鞋垫处换上,小心翼翼放好自己沾满灰尘的鞋。
这套房子一百多平,但只有一个卧室,是一套非常完美的单身住所。屋内非常干净,大面积的白,点缀着红、黄、蓝的家具和装饰,有一种纯净的童趣感。不敢想象白天阳光洒进来,这个房子会变得多么漂亮。
寒深说向季然介绍各个区域的功能,又说:“这套房装修好就一直没人住,家里没什么东西,你先将就用着,缺的东西我明天让人送来。”
“没事的,”季然摇头,“东西我有带。”